中日茶道文化的變化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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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山水的幽靜清雅中，茶和蟬、竹一起構成了象征峻潔高志的意象，這正是文人們追求的精神境界。至宋代，茶在文人雅士之間更為流行。宋徽宗以皇帝的身份著《大觀茶論》。上行下效，文人間盛行斗茶之風。斗茶是品評茶水倒入碗中的形狀、顏色等，要求能真正品玩鑒賞飲之“真味”，文人氣息濃厚。到了明代，明太祖朱元璋體察民情，為減輕百姓負擔，下令貢茶改制，使制茶、飲茶方式走向簡約化。窮工極巧的斗茶之風衰退，盛行了幾個世紀的煎茶法也變革成用沸水沖泡的瀹飲法。因瀹飲法沖泡簡便，民間茶館興起，飲茶在酒肆勾欄等娛樂場所開始普及。自明清以來，這種大眾化的品飲方式廣泛深入到社會各個階層，植根于廣大平民百姓之中，成為整個社會的生活藝術。據(jù)《儒林外史》記載，明清時，南京城“大小酒樓有六七百所，茶社有一千余處”［6］（P254）。在中國茶道的發(fā)展過程中，中國各地區(qū)的飲茶法也逐漸吸收了地方特色而發(fā)展成為某些有獨特講究的茶文化。例如起源于宋代的功夫茶文化，至今仍盛行于廣東的潮汕地區(qū)及福建的漳州、泉州一帶。一些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也形成了具有民族特色的飲茶方式。

日本茶道文化：和敬清寂，一期一會

陸羽寫下《茶經(jīng)》之時，日本尚無人飲茶。日本飲茶，至今不過800余年的歷史。日本茶道從形成伊始，便和佛教有著密切的關系。奈良時代至平安時代初期，茶葉由遣唐使傳入日本。《日吉社神道秘密記》記載，日本僧人最澄在唐順宗永貞元年（公元805年）入唐學習，回國后，于弘仁六年（公元815年）進奉煎茶給嵯峨天皇。此時，傳統(tǒng)日本茶道的形式還沒有形成，飲茶只是天皇、貴族、高級僧侶等上層社會模仿唐風的一種高雅之事。鐮倉幕府時代，日本禪師榮西到中國學佛，同時學習了有關茶樹、茶具、點茶方法的知識，回國時帶回了茶籽，而且?guī)Щ亓恕恫杞?jīng)》手抄本。受中國宋朝的末茶沖飲法影響，日本茶文化的內(nèi)容豐富起來。在鐮倉新佛教的影響下，茶與禪發(fā)生了密切的關系，日本茶道完成了它的草創(chuàng)期。室町時代，日本茶道得到飛速發(fā)展。第八代將軍足利義政設計了地面用榻榻米鋪就的茶室，形成了茶室的傳統(tǒng)。室町時代末期，奈良僧人村田珠光創(chuàng)立了新型的點茶法“茶之湯”。其后，日本茶道經(jīng)由村田珠光的弟子武野紹鷗的進一步推進而達到“茶中有禪”、“茶禪一體”的意境。通過禪，茶道提升為一種藝術、哲學和宗教。江戶時代日本的茶道藝術達到巔峰。村田珠光的第三代弟子千利休創(chuàng)立了“陀茶道”。他將日本的飲茶文化與禪宗、神道等宗教理念相結(jié)合，對原有的茶道形式進行了大膽的改革，對沖茶、獻茶等規(guī)定了固有的程序。日本茶道有專用茶室，茶室中只有茶具和簡單的裝飾，茶室中不能高聲說話，更不能談笑喧嘩?！安璧乐械牟柰?，不是供人們欣賞的，而是修行的道場，人們進入茶庭以后就要忘卻俗世中的煩惱、私欲，洗清心中的塵埃，露出自由的佛心?！保?］（P152）千利休希望通過茶道營造一種禮敬、寂靜的環(huán)境，使人們隨時反省、自律，以期消弭紛爭。他提出的“和、敬、清、寂”四字，被稱為日本茶道的四諦?！昂汀敝溉伺c茶事的自然融合，“敬”指敬愛之心，“清”源于禪宗的“六根清凈”，“寂”即“本來無一物”。這些概念與禪的思想都是緊密聯(lián)系的。到了20世紀，日本茶道的發(fā)展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通過茶人們的發(fā)展，日本茶道形成了不同的流派，如表千家、武者小路千家等。同時，茶道在平民中也逐漸普及。

中日茶道文化之異趣

中日兩國人都喜歡品茶，但在品飲方式上完全不同，對茶藝的詮釋也各有千秋。日本茶道一舉手、一投足的精心苦練，都是在追求禪境的寂滅與超越。“和中國那種曠達任性、不拘禮節(jié)的煮茗清談式的飲茶風習恰好是相反的?！保?］（P236）細觀中國和日本茶道的發(fā)展軌跡，我們或許可以找到二者同源殊途的原因。茶在中國經(jīng)歷了一個由藥用到食用、飲用的過程，在歷史上也曾受到佛教的影響。但中日茶道文化對禪的參悟之道并不相同。李澤厚指出，中國禪的特點是“由禪而返歸儒道”［9］（P191）。中國茶道伴隨文人們的身影，他們將灑脫不羈、品茗悟道的逍遙的精髓融入了茶中。正如唐代詩人盧仝的《七碗茶歌》中曰：“（飲茶）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痹诓璧牢幕陌l(fā)展過程中，國人重“生”的特性，使得飲茶具有了較多的現(xiàn)實目的。相對于品茶本身，更注重通過品茶達到娛情舒性、交友的目的。并不注重品茶形式，而是充分地享受品茶過程所帶來的心靈的安寧及精神的愉悅。漢語以茶字當頭的四字熟語“以茶會友”、“以茶代酒”等無不反映了茶道文化的社會功能。茶被引入日本后，沒有歷經(jīng)藥用、食用、飲用的發(fā)展過程，一開始就被看作是一種奢侈品和文化的載體。日本茶道在中國宋代禪院茶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從創(chuàng)立伊始就與禪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禪宗認為“生為夢幻，死為常住”，茶道文化對禪的解釋迎合了武士“勇武”、“無畏而死”的心理。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茶道受到統(tǒng)治階層的推崇，與權勢和政治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日本茶道各時期的代表人物如村田珠光、千利休、片桐石州、松平不昧、井伊直弼等，大多具有政治家和茶人的雙重身份。到了現(xiàn)代，日本茶道則成為了一種以身體動作為媒介進行表演的藝術。日本茶道具有嚴格的規(guī)則和儀式，茶道提倡的“和敬清寂”、“一期一會”、“獨坐觀念”等宗旨，強調(diào)了日本茶道修身養(yǎng)性的功能。（本文作者：舒敏 單位：中南民族大學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