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明式家具造型與藝術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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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國家具的發(fā)展歷經(jīng)千年，在歷史的長河中優(yōu)秀的家具設計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明式家具以其獨特的榫卯結構和典雅的審美情趣聞名于世，它代表了當時社會環(huán)境下文人知識分子的藝術審美。不僅帶動了中國傳統(tǒng)家具的發(fā)展，也為世界家具的設計作出了貢獻。明式家具所擁有的設計理念和嚴謹?shù)倪x材用料，使它在中國傳統(tǒng)家具設計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本文將從明式家具的造型特點和藝術特點這兩個方面來進行分析和概括，探究明式家具獨特的韻味和含蓄的情感表達。

關鍵詞：明式家具；造型特點；榫卯構造；藝術特點

中國的家具工藝歷史悠久，起初最原始的家具大多是由樹葉、蘆葦?shù)戎参锞幹贫桑S著時代的進步和人們?nèi)粘Ｉ钌系男枰?，家具的種類開始增加，高度也有了一定的變化，開始由低變高。到了明代，家具的構造以及家具的用料上都成為了中國家具史上的模范，形成了獨特的家具樣式和風格，因而被后人稱之為“明式家具”。明式家具主要包括硬木家具、大漆家具以及民間的紫木家具。

1明式家具的發(fā)展過程以及社會背景

公元1368年，洪武元年，大明開國，朱元璋建立明朝后，采取了嚴苛的政治策略。文人知識分子既想要忠君報國，效力朝廷，但是面對嚴苛的政治策略，他們又不得不謹言慎行，自我保全。最終導致他們把藝術審美和生活格調轉移到了家具上面來，而明式家具正是文人知識分子審美趣味的體現(xiàn)，并通過工匠的手展現(xiàn)出來。所以明式家具中有著文人知識分子的清新脫俗和工匠的慧心巧思，從而使得明式家具包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1]。明式家具是流行于當時上層社會的“士人家具”，由于文人對實用與精致的追求，以及“天人合一”的自然觀，使得明式家具成為了中國工藝美術史上的成熟時期[2]。“明式家具”的含義有著廣義與狹義的區(qū)分。廣義上的明式家具所涵蓋范圍較大，對于家具的用料、樣式、風格甚至是時間上都沒有硬性的要求，只要是具有家具的特點就可以被視為明式家具。狹義的明式家具包含范圍相對較小，有專門的指向性。指的是明代（公元1368-1644年）到清前期（公元1644-1911年）這個時間段內(nèi)，材質精良且制作精巧的家具。其中尤其以明朝嘉靖到萬歷年間和清朝康熙到雍正年間的家居制品尤為突出，不管是產(chǎn)品的制作和功能，還是工藝質量和審美價值上看，都可以稱之是明式家具中最為精華的部分。明式家具是獨具特色的傳統(tǒng)家具，由于在發(fā)展時期內(nèi)，制作中心主要集中在蘇州等南方城市且生產(chǎn)出了很多受大家廣泛認可的家居制品，也會稱它為“蘇州明式家具”。明式家具在洪武至宣德時期興起，到了正統(tǒng)至正德時期，由于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和政治環(huán)境，導致家具的數(shù)量比洪武至宣德時期的還要稀少。直到嘉靖年間，明式家具的規(guī)模才迎來了高峰時期。當時社會經(jīng)濟急速發(fā)展的同時推動了手工業(yè)的繁榮，促使家具的規(guī)模以及工藝水平達到了頂峰。隆慶至崇禎時期，由于當時開放的政策，開拓了國外的貿(mào)易市場，促進了海內(nèi)外的貿(mào)易形成，使得大量的優(yōu)質硬木進入到了中國市場，這也就為明式家具提供了充裕的制作原料，工匠開始制作各類家具樣式投入市場供人們挑選。

2明式家具的造型特點

明式家具所獨有的格調和韻味是時代進步的產(chǎn)物，它引領著中國傳統(tǒng)家具的發(fā)展潮流，潛移默化影響著后世對家具的設計[3]。明式家具是集科學美，藝術美和形式美為一體的中國傳統(tǒng)家具，擁有裝飾功能的同時實用性強，現(xiàn)實生活中深受大眾的喜愛。

2.1構造

明式家具最明顯的造型特點就是家具構件間的連接方式，全部采用的是榫卯構造（圖1）。家具的每個構件中突出的部位被稱為榫頭，凹進去的構件則被稱為卯或者是榫眼。憑借陰陽咬合的方式將家具的各個構件進行連接，不需要使用釘子，盡量少用膠和漆，減少了家具變形的幾率。運用銅元素對家具進行包角，減少家具的磨損，從而達到延長家具使用壽命的效果[4]。明代時期榫卯的連接方式多達二百余種，但是由于榫卯結構需要精密設計和打磨才能夠嚴絲合縫，所以導致精品的明式家具無法大量制作[5]。工匠們還會在榫卯咬合的部位使用精致的桿件進行固定，如牙子、拖泥、矮老等，桿件的運用也是對家具的一種裝飾。

2.2選材

由于在結構上明式家具采用的是榫卯結構，所以只有選擇質量上乘的優(yōu)質硬木，才能在榫卯穿插的同時家具不變形，使用壽命長。在明代常用的硬木有紫檀木、楠木、紅木、花梨木、鐵梨木和雞翅木等。其中紫檀木是所有家具材料中最為名貴的木材，質地堅硬，密度高。花梨木又被人們稱為“黃花梨”，這種木材本身散發(fā)著一種香味且紋理美觀。雞翅木有新木與老木的分別。而在明式家具中工匠多使用老雞翅木制作家具，因為老雞翅木質地堅硬，紋理就像是小鳥身上的羽毛一樣，有閃耀絢爛和旋轉浮動的動感效果（圖2）。鐵梨木的紋樣和色澤與雞翅木相似，但它質地粗糙，紋理不及其他木材美觀且常有鬃眼，所以它的價值和品位都略低于雞翅木。紅木是最常見的一類硬木，但在明式家具中較為少見。紅木與雞翅木一樣有老舊之分，老紅木的顏色與紫檀木接近，而新木則與黃花梨相似。楠木的硬度不及其他幾種硬木，但是由于其穩(wěn)定性強，在明式家具中常與其他硬木搭配使用。楠木在生長過程中常會有結癭出現(xiàn)，被稱為“楠木癭子”，常常會被工匠用在家具最為明顯的位置。

2.3實用

家具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使用，明式家具不僅在結構和選材上嚴謹，還更加注重家具的實用性。有著嚴格的比例關系，能夠最大限度上的滿足使用者休息的需求。明代文人以家具的“方便和適用”為美，它的“美”體現(xiàn)在日常生活中的讀書學習、彈琴作畫等方面，家具能夠為使用者提供方便[6]。明式家具，重視“以人為本”，為人服務。當大家看到明式家具的椅子就會明顯的感覺到它的椅背具有一定的傾斜角度，不是九十度垂直于座面的，這就體現(xiàn)了明式家具包含有人體工程學的部分。將椅子的背部做成“S”形曲線，可以完全貼合人體的背部,起到休息的目的。雖然這個設計在現(xiàn)代家具設計中并不少見，但是遠在幾百年前的明代，技術匱乏，就更能體現(xiàn)出工匠超前的設計理念[7]。

2.4裝飾

明式家具在裝飾上也恰到好處，不僅裝飾的手法五花八門，進行裝飾的材料也琳瑯滿目。工匠們將雕、鏤、嵌、描等手法運用在家具設計中（圖3），并在小范圍內(nèi)將石、玉、牙、竹等裝飾在家具上（圖4）。雖然進行了裝飾，但是明式家具看起來依然清秀典雅。匠人們運用主次對比，相互呼應的手法，引人注目，以少勝多。不刻意進行裝飾，而是根據(jù)家具整體要求，和所處環(huán)境來進行恰當?shù)木植垦b飾，讓人忽略其裝飾的存在，但卻有著裝飾的意義[8]。明式家具上的裝飾紋樣包括植物類、動物類、吉祥圖案類等。家具中運用不同的裝飾圖案代表著人們對生活的不同期盼和祝福，表達了當時人們的思想觀念和內(nèi)心世界。例如植物類中的牡丹紋是富貴的象征（圖5），動物類中的龍紋是權利與地位的象征（圖6），吉祥圖案類中的祥云紋是人們對美滿生活期望的象征[9]（圖7）。

3明式家具的藝術特點

明式家具擁有流暢的線條，嚴格的比例關系?？偟膩碚f“簡、厚、精、雅”四個字最能精確概括。表現(xiàn)為家具造型簡單干凈，落落大方，沒有多余的裝飾，整體形象給人一種渾厚之感，在嚴肅的下面還隱藏著質樸的一面[10]。由于古代文人對精致的崇拜，也就導致了明式家具做工精致，一絲不茍，做出的家具精益求精。將木材中好看的花紋放置到家具最顯眼的部位，起到裝飾的效果，讓人賞心悅目[11]。雖然明式家具備受人們推崇，但是其家具風格依舊清新典雅，不落俗套，家具自身的線條能夠充分體現(xiàn)其樸素自然、典雅大方的藝術特點。同時工匠在設計家具時采用了腳線的方式來突出家具邊緣輪廓，統(tǒng)一家具細節(jié)。從美學的意義上講，明式家具古雅的氣息與特征，不僅是文人們對傳統(tǒng)審美的歸納，也展現(xiàn)了全新的時代精神。它在傳統(tǒng)的“古制”與“清雅”間滋生，形成了超然與清新、古樸與雅致的明式韻味[12]。明式家具藝術價值歷久彌新且具有超前的設計理念，直到現(xiàn)代依然有學習和借鑒的地方[13]。古代歷史上有很多對明式家具的藝術特點進行評價的著名觀點和經(jīng)典論述，最具代表性的是王世襄先生的“品”論。同時王世襄先生還運用擬人的手法將明式家具的審美品格用“神態(tài)”兩個字來形容，既生動活潑又通俗易懂[14-15]。明式家具中共包含五種，第一種為“樸”，即素樸大方。這是明式家具首要也是最重要的審美要求。第二種為“精”，即精美繁縟.作為具有較多裝飾的風格類型，與“樸”形成強烈的對比。第三種為“細”，即細勁婀娜。這里所說的細并非是用料的細碎，而是工藝的精準和由此形成的視覺張力。第四種為“靈”，即靈巧空透[16]。憑借空間之中虛實的處理得當，鏤空雕刻形成的剔透之感來彰顯家具的靈透[17]（圖8）。用鏤空的雕花和椅子進行虛實的對比，從而體現(xiàn)出家具的造型美。這跟中國傳統(tǒng)繪畫技法“留白”有著相似之處，在繪畫的作品上留取適量的空白，讓人們對作品進行想象。在造型上也進行了另一種對比，那就是方形與圓形的對比，椅子座面是方形的，而椅子腿是圓形的，直線和曲線的對比，這就體現(xiàn)出了家具的造型美。第五種為“新”，即新穎別致。摒棄陳腐推陳出新的設計理念，使其突破墨守成規(guī)和平淡無奇的庸俗[18]。

4明式家具的輝煌歷史

作為傳統(tǒng)建筑空間內(nèi)部的重要陳設，明式家具不僅滿足了處于優(yōu)越地位的上層人民對物質的需求，同時也體現(xiàn)了江南文人對含蓄典雅這種審美情趣的表達，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明式家具又是江南地域文化的體現(xiàn)。其次，明式家具極其注重功能的實用性和舒適性，所用的曲線均符合人體各個部位形體需要的標準尺寸，但其背后的深刻含義卻是封建禮制的禮儀觀念。端莊的坐姿和怡神的狀態(tài)才是明式家具設計理念的初衷，是傳統(tǒng)儒家思想的物態(tài)表現(xiàn)。最后，明式家具是當時社會家具制作水平的最高典范，促進了中國傳統(tǒng)家具的進步與發(fā)展。

5結語

明式家具和清式家具代表了中國傳統(tǒng)家具設計的最高水平，是中國傳統(tǒng)造物的典范，同時也為后世的家具設計提供了靈感借鑒。許多西方的家具設計都含有明式家具的元素，它獨特神秘的美感使得世界家具設計也為之驚嘆，成為了世界現(xiàn)代家具設計的典范。明式家具能夠將西方文化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形成了別出心裁的家具設計，為現(xiàn)代家居設計提供了無盡的靈感與啟示。明式家具歷經(jīng)百年不衰，直到現(xiàn)在依然被人們所崇拜，這說明明式家具的美能夠超越時間和空間的束縛，讓人們在使用和觀賞時能夠感受到它典雅大方的意境，使得明式家具成為永久的經(jīng)典。

作者：孫遲 金鑫 單位：沈陽建筑大學設計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