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寫作知識觀到寫作教學觀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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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初中寫作教學“知識先行，訓練后進”的慣性依然沒有改變，所講的寫作知識多數(shù)還是靜態(tài)知識，所練的寫作任務(wù)多數(shù)還是非情境任務(wù)?；诮y(tǒng)編初中語文教材，歸納寫作知識類型，更新寫作教學觀念，有利于創(chuàng)造性地開展寫作教學。
關(guān)鍵詞：寫作知識觀；寫作教學觀
語文教材的更替往往反映著教學改革新浪潮的到來，而統(tǒng)編初中語文教材（以下簡稱“統(tǒng)編教材”）對寫作知識的更新，雖已悄悄地在寫作園地生根發(fā)芽，卻仍不盡如人意。為了優(yōu)化初中寫作教學，筆者從寫作知識的角度闡述寫作教學取向的變化，以見教于方家。
一、除舊布新的寫作知識觀
統(tǒng)編教材中“寫作板塊”與“閱讀板塊”是緊密相關(guān)的，每個單元的寫作內(nèi)容是緊跟閱讀內(nèi)容的。這種編撰方式體現(xiàn)了教材的“閱讀本位”取向，也秉持了葉圣陶先生的語文教育思想：“有些人把閱讀和寫作看作不甚相干的兩回事，而且特別著重寫作，總是說學生的寫作能力不行，好像語文程度就只看寫作程度似的。閱讀的基本訓練不行，寫作能力是不會提高的……實際上寫作基于閱讀。老師教得好，學生讀得好，才寫得好。”⑴以七年級上冊為例，從第一單元到第六單元，寫作訓練點依次為“熱愛生活，熱愛寫作”“學會記事”“寫人要抓住特點”“思路要清晰”“如何突出中心”“發(fā)揮聯(lián)想和想象”，這與該冊教科書的閱讀重點“朗讀：品味精彩語句”“朗讀：把握作者的情感”“默讀：梳理文章的主要內(nèi)容”“默讀：理清作者的思路”“默讀：概括文章的中心”“快速閱讀：發(fā)揮聯(lián)想和想象”高度一致，可見閱讀重點是自成邏輯的，寫作訓練則是跟隨閱讀重點來安排的，反映了統(tǒng)編教材寫作屈居于閱讀之下的事實。盡管如此，統(tǒng)編教材的“寫作板塊”還是表現(xiàn)出相對的獨立性。統(tǒng)編教材對寫作訓練點的設(shè)置雖是沒有科學的序列，但這并不妨礙寫作能力的生成。章熊先生認為，寫作在技能方面是有序可循的，但是，這個序列卻不是嚴密的邏輯序列［2］它更像武術(shù)中的‘散打’而不像‘套路’，管用，卻未必系統(tǒng)”m。統(tǒng)編教材不追求嚴密的體系，但是顧及了基本的文體?？傮w而言，七年級以寫記敘文為主，八年級以寫說明文為主，九年級以寫議論文為主。更為重要的是，統(tǒng)編教材在“寫作知識”上展現(xiàn)了新意。從微觀看，每個單元的寫作訓練點由知識短文、寫作實踐兩個部分組成，形成了“知識＋訓練”的結(jié)構(gòu)，表現(xiàn)出一課一得的特征。知識短文從“如何寫”的角度，給學生以具體的方法指導；寫作實踐從“寫什么”的角度提供作文題，給寫作訓練以選擇的空間。從宏觀看，統(tǒng)編教材的寫作訓練點帶有不同的寫作功能，這些寫作功能體現(xiàn)出相對穩(wěn)定的趨勢2據(jù)此，筆者將這些寫作訓練點分為三大類：一是寫作學知識，側(cè)重于“學會做某一件事”，屬于程序性知識。寫作學知識又可以細分為兩個小類：一是側(cè)重于“學會寫某一種文體的文章”，如“學寫故事”“學寫傳記”“學寫游記”“新聞寫作”“撰寫演講稿”“學寫讀后感”“嘗試創(chuàng)作（現(xiàn)代詩）”；二是側(cè)重于“學會某一項寫作技能”，如“學會記事”“如何突出中心”“發(fā)揮聯(lián)想和想象”“寫出人物的精神”“學習抒情”“抓住細節(jié)”“怎樣選材”“學習描寫景物”“說明的順序”“審題立意”“布局謀篇”“評議（演出）”。二是文章學知識，側(cè)重于“能夠認識一篇文章”，或者說“知道好文章應該是怎樣的”，屬于陳述性知識。譬如“寫人要抓住特點”“思路要清晰”“觀點要明確”“說明事物要抓住特征”“議論要言之有據(jù)”“論證要合理＇三是語用學知識，側(cè)重于“提高語言表達能力”，屬于策略性知識。臂如“文從字順”“語言（要）簡明”“語言要連貫”“表達要得體”“學習仿寫”“學習縮寫”“學習改寫”“學習擴寫”“修改潤色”“有創(chuàng)意地表達”。這些寫作訓練點之間雖然沒有嚴密的邏輯序列，卻具有寫作訓練框架的功能。以上三大類別的劃分，對豐富與完善教師的寫作教學具有重要的作用。這些寫作訓練點，彼此之間不是并列的關(guān)系，而是以不同的強度、力度作用于學生寫作能力的生成。這三大類寫作訓練點，對提高學生寫作能力的作用是不同的：或強或弱，或大或小。從寫作能力構(gòu)成看，青少年寫作能力主要由駕馭語言能力、確定中心能力、布局謀篇能力、敘述事實能力、擇用方法能力等組成，而寫作能力是由相應的寫作知識來達成的，可見寫作學知識居于主導地位，其他知識處于次要地位。從寫作能力生成看，寫作學知識是主體，文章學知識、語用學知識是必要的有益的補充。這些寫作訓練點，有的著眼于整體，要求寫整篇文章；有的著眼于局部，主要寫一個或若干個段落即可。這樣一種以動態(tài)的寫作知識為主體的訓練框架，超越了原先以靜態(tài)的文章學知識為主體的狀況，是巨大的進步。以前，作文教學獨霸天下，可是“‘作文’教學不是幫助學生表達個人對客觀和主觀世界的真實認識，而是讓學生獲得適應主流話語方式所需要的基本能力，獲得公共思維和公共話語能力”“教師只能用文章模式和范文作為驅(qū)動力和矯正標準”w8“使寫作徹底喪失生活品格，淪為炮制不食人間煙火的無聊文字的游戲”w9。如今，寫作教學重視引導學生真誠地去認識主觀世界與客觀世界，強化自己的生活體驗與閱讀體驗，依照實際需要展現(xiàn)自己的思想，調(diào)整自己的話語。從靜態(tài)知識向動態(tài)知識的轉(zhuǎn)移，預示著從作文教學向?qū)懽鹘虒W的回歸，盡管這種回歸依然十分艱難。
二、推陳出新的寫作教學觀
毋庸諱言，統(tǒng)編教材寫作板塊的一大缺憾，就是寫作情境的缺失。寫作教學不是學習孤立的寫作知識，而是在情境中運用寫作知識。由于情境具有連接心靈與生活的作用，學生的心靈一旦從情境中得以觸發(fā)，在共情的作用下，學生就有了寫作的內(nèi)在驅(qū)動力。在情境的導引與催促下開展寫作活動，就會有更好的效果。特別是“新聞寫作”“撰寫演講稿”“嘗試創(chuàng)作（現(xiàn)代詩）”“評議（演出）”等寫作實踐，統(tǒng)編教材將其融合于“活動？探究”之中，就更需要創(chuàng)設(shè)真實而有意義的情境了。當前，初中寫作教學“知識先行”大行其道。教師總是先傳授“知識短文”，然后選擇一個作文題進行“寫作實踐”，最后學生生搬硬套，完成習作，走的是“演繹”的路徑。由于寫作是十分復雜的過程，也是極具個性化的行為，先行的寫作知識未必對每一位學生的每一個寫作環(huán)節(jié)產(chǎn)生作用，因此這種路徑的教學效率是不高的。如果換一種思路，在一個具體的寫作情境中，師生一起圍繞寫作任務(wù)，先討論“寫什么”，再討論“怎么寫”，效果會更佳，這就是“意在筆先”的道理。學生先有了“意”，再到“知識短文”或其他地方尋找方法性知識，為寫作提供支援，最后再提筆成文，更符合寫作的邏輯。這種以任務(wù)驅(qū)動為基點、以問題解決為導向的教學路徑就是歸納的路徑。顯然，歸納的路徑比演繹的路徑更加貼近寫作的實際情況。根據(jù)統(tǒng)編教材的寫作知識框架，我們大體上可以確定三種“情境化寫作”的教學取向：
（―）指向?qū)懽鲗W知識的寫作訓練
這種寫作訓練著眼于寫作行為，是一種關(guān)注寫作過程的寫作訓練。指向?qū)懽鲗W知識的寫作訓練主要是回答“怎么寫”這個問題，屬于形成性課程內(nèi)容。指向?qū)懽鲗W知識的寫作訓練最好是寫整篇文章。以八年級下冊第六單元“學寫故事”為例，筆者用新的作文題替換教材中的作文題：學校櫥窗里張貼著《校園文學》征文大賽的啟事：我們在海邊撿石頭，最后把撿到的石頭，又通通留在海邊。那些心愛的石頭，有的會被海浪卷走，有的會被別人“卷”走，有的會永遠留在原地。每一顆小小石頭，都有悲歡離合的命運。請以“一顆小石頭”為題，以石頭的口吻、獨白的形式講述故事，寫一篇不少于500字的參賽文章。這是一個情境化寫作任務(wù)，創(chuàng)設(shè)了一個情境，體現(xiàn)了交際性。寫前指導時，教師重在構(gòu)思能力、行文能力的訓練，即“運思”能力的訓練。寫故事如何“運思”？寫出一個好故事，關(guān)鍵看能否寫好“沖突”。一個人遇到難題（沖突），他就必須努力奮斗，采取行動，這時，沖突開始推動事情發(fā)生，故事也就發(fā)生了變化。沖突一旦解決，故事就結(jié)束了［5］。這樣，我們就得到了一個故事“運思”的公式：渴望——障礙——行動——結(jié)局。教師掀起學生的頭腦風暴之后，適時提供故事寫作的知識?！氨缓＠司碜摺钡氖^從沙灘來到?jīng)_浪板上，經(jīng)歷了驚濤駭浪，然而中途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事故”，直到遇到了一個解救自己的好心人，這個故事類似于《走一步，再走一步》，這就是探險故事模型被別人‘卷’走”的石頭時刻遵循當初“不接觸陌生人”的警告，但還是不小心落人陌生人的手里，不久就遭遇了危險，需要營救，故事結(jié)尾又回到最初的警告，這就是警告故事模型；“永遠留在原地”的石頭每天看著浩瀚的大海，夢想著能夠變成力大無窮的“招潮蟹”，有一天居然夢想成真，招來了史無前例的潮水，歷經(jīng)了一次劫難，這就是變形故事模型。學生寫完習作，教師批改時應該采用寫作學視角，主要聚焦三個維度：構(gòu)思能力、行文能力、修改能力。作文講評也應當如此，以故事的創(chuàng)意為中心，關(guān)鍵看故事構(gòu)思的邏輯性和合理性，再就是命題煉意、聚材取事、謀篇布局、定體選技等方面的能力。
（二）指向文章學知識的寫作訓練
這種寫作訓練著眼于文章品質(zhì)，是一種關(guān)注寫作結(jié)果的寫作訓練。指向文章學知識的寫作訓練主要回答“應該怎么寫”這個問題，屬于反思性課程內(nèi)容。如果說指向?qū)懽鲗W知識的寫作訓練是關(guān)注動態(tài)的話，那么指向文章學知識的寫作訓練則是關(guān)注靜態(tài)的。指向文章學知識的寫作訓練以篇章寫作為主。如八年級上冊第五單元“說明事物要抓住特征”，由于統(tǒng)編教材中的寫作訓練沒有對象與目的，學生在說明時難以精準地抓住特征，筆者就從學生熟悉的街區(qū)風貌出發(fā)，重新設(shè)計了如下的情境化寫作任務(wù)：千百年來，在這座浙西南的小城里，“精于藝、勤于業(yè)”的精神成就著一代代老街人。它不僅是這方水土沉淀下來最具智慧的生活哲理，更是這條千年老街穿越歷史滄桑、依舊充滿生機的奧秘所在。請以“松陽南直街”為題，選擇其中一種對象，寫一篇不少于500字的說明文。①向剛到縣城生活的農(nóng)村親友介紹這條老街。②向曾在松陽師范讀書的退休教師介紹這條老街。③向遠道而來的外地旅客介紹這條老街。要介紹給特定的對象，也就說明有了讀者，這樣，寫作就有了一定的目的性。寫前指導時，教師可以圍繞“介紹什么地方”“抓住什么特點”展開。向剛到縣城生活的農(nóng)村親友介紹這條老街，可以從“風土人情”的角度介紹城里獨有的特色小吃，凸顯城里的美食生態(tài)，表達對精致生活的美好追求；向曾經(jīng)在松陽師范讀書的退休教師介紹這條老街，則可以從“發(fā)展變化”的角度介紹這些年街道景觀的變化，重點介紹新建筑，以突出時代的變遷；向遠道而來的外地旅客介紹這條老街，則可以從歷史文化的角度介紹代表性的建筑，如牌坊，突出“耕讀傳家”的特點。作文評價的標準應該是文章學的標準：主題、結(jié)構(gòu)、語言。當然，本次寫作訓練的重點是“說明事物要抓住特征”，應該把這一條當作評價文章的重要標準。其實，要突出事物的特征，就要用合理的結(jié)構(gòu)與準確的語言來配合，還要用一定的說明方法和說明順序來表現(xiàn)，表面上是衡量說明事物是否抓住了特征，實際上牽涉文章學知識的諸多要素。
（三）指向語用學知識的寫作訓練
這種寫作訓練著眼于言語表達，是一種關(guān)注語用的寫作訓練。指向語用學知識的寫作訓練主要回答“怎么寫得更好”這個問題，屬于技巧性課程內(nèi)容。指向語用學知識的寫作訓練以“微作文”為主。從理論上說，一次寫作實踐對應一個寫作訓練點，但是實際情形卻并非如此，因為語言表達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成的，非長期堅持不可。比如“文從字順”，不是一次寫作實踐就能學會的，需要不斷練習、反復修改，才能有所精進。當然，還有一些“寫作實踐”是需要側(cè)重的，需要在一次次寫作實踐中定點訓練。下面以八年級上冊第六單元“表達要得體”為例，解說指向語用學知識的寫作訓練。筆者對2018年浙江麗水中考語文試卷第20題進行改編，設(shè)計了如下的情境化寫作任務(wù)：5月19曰，我國第一套有聲語文教材“中小學語文示范誦讀庫”正式。請你結(jié)合下面圖片上的信息，得體地向七年級同學推薦這套教材。（不超過150字）這是典型的交際語境寫作任務(wù)，有作者（我是誰），有讀者（寫給誰），有話題（寫什么），有目的（為什么寫），有體式（用什么寫）。作為八年級學生寫給學弟學妹的推薦語，自然不能驕傲自大甚至盛氣凌人，應該把這套有聲語文教材以誠懇的語氣進行推薦，這就是“得體”的含義。評價的標準自然是語用學的標準：簡明、連貫、得體、準確、鮮明、生動。講評時要“點面結(jié)合”，以本次寫作訓練為“點”，以語用標準為“面”，力求有效。就本次寫作實踐而言，“得體”主要體現(xiàn)在稱呼、語言、語氣等方面，同時也要覆蓋語言表達的其他方面，總的來說就是看語言表達是否產(chǎn)生“推薦”之效。在三種寫作訓練中，指向?qū)懽鲗W知識的寫作訓練理應處于寫作教學的主體地位，指向文章學知識的寫作訓練、指向語用學知識的寫作訓練則處于輔助地位?？傊赶?qū)懽鲗W知識的寫作訓練重在提高學生的“腦力”，指向文章學知識的寫作訓練重在提高學生的“眼力”，指向語用學知識的寫作訓練重在提高學生的“筆力”。三管齊下，假以時日，必能練就扎實的寫作基本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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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忠港 單位:麗水市教育教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