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教育思想的內(nèi)涵與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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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孔子教育思想是春秋末年“學在官府”向“學在民間”轉(zhuǎn)變過程中形成的，其內(nèi)容豐富多彩。他把《詩》、《書》、《禮》、《樂》作為教育文本，把“六藝”“四教”作為教育的主要內(nèi)容，并把品德教育放在首位，把培養(yǎng)“經(jīng)邦濟世”“治理”天下的賢才作為教育的主要目的，堅持收受學生的“有教無類”，強調(diào)教育方法與路徑的“因材施教”和“知行合一”。其教育思想是中國教育發(fā)展史上的不朽殿堂，在今天仍具有重要的借鑒價值和啟示意義。

【關(guān)鍵詞】孔子；教育思想；因材施教；知行合一

一、孔子教育思想產(chǎn)生的社會歷史背景

教育一方面伴隨著人類文明發(fā)展的腳步發(fā)展，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重要表征，另一方面教育的不斷發(fā)展也促進了人類文明的進一步發(fā)展，加快了文明前進的步伐。但任何教育思想的產(chǎn)生、形成和發(fā)展，都離不開那個特定的時代，都離不開當時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與變遷，也離不開當時特定的歷史背景和社會發(fā)展的現(xiàn)實需要?？鬃咏逃枷氲漠a(chǎn)生，也不是偶然的，也是社會歷史和人類思想史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產(chǎn)物?？疾炱浣逃枷?，必須從幾個層面加以注意：其一，春秋末期，“學在官府”的局面被打破，向“學在民間”發(fā)展?？鬃拥慕逃枷氘a(chǎn)生于春秋末年，主要是當時“學在官府”的局面已經(jīng)不能支撐。由于春秋時期，天下大亂，禮壞樂崩，周王朝權(quán)力衰微，諸侯爭霸，已經(jīng)到了戰(zhàn)亂頻發(fā)和民不聊生的地步，以下犯上及政權(quán)更迭時有發(fā)生，其社會亂局正如孔子《春秋》里面十分悲愴的一句概括：“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以往的“學在官府”的穩(wěn)定局面已經(jīng)不能維持，在此情況下，“學在官府”逐漸與“學在民間”共存，甚至重心向“學在民間”轉(zhuǎn)變。其二，“學在官府”的學術(shù)地位正統(tǒng)和思想主張正統(tǒng)，也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官府”把持學術(shù)和思想的局面遇到了嚴峻的挑戰(zhàn)。首先，如何達到天下大治，諸子百家見仁見智，各自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理論學說，以往“學在官府”提出的理論主張，不斷受到其他學派的質(zhì)疑甚至反對。其次，如何培養(yǎng)和不斷擴大自己學派的人才隊伍，宣傳弘揚自己學派的思想主張，并進而被統(tǒng)治者信服和采納，變成國家的治理實踐，就成了不同學派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其三，孔子的儒家學派主張以道德人性為核心，以貼近社會生活實踐為路徑，已經(jīng)成為學術(shù)界和諸子百家社會治理學說中之顯學，受到了社會各界不同層面的廣泛關(guān)注，奠定了孔子“學在民間”和辦“私學”的基礎(chǔ)?！妒酚?#8226;孔子世家》里說孔子在17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名氣很大了：“孔子年十七，魯大夫孟僖子病且死，誡其后嗣懿子曰：‘孔丘，圣人之后。雖不當世，必有達者。今，孔丘年少好禮，其達者歟？吾既歿，若必師之！’。及僖子卒，懿子與魯人南宮敬叔往學禮焉?！笨鬃愚k私學，以儒家學說為講授內(nèi)容，遠近聞名，趨之者眾，《史記•孔子世家》講到了孔子私學的繁榮和成就，說孔子弟子達到三千人，賢者七十二人。盡管當時諸子百家紛紛提出了治理天下的主張，但是儒家仁義禮智信，即“五?！睘檩S心的“道德學說”還是受到社會各階層的廣泛關(guān)注，傾慕者、跟隨者、自覺修習者很多。

二、孔子教育思想的基本內(nèi)涵

孔子的教育思想十分豐富，一方面源于他對培養(yǎng)目標的理解和要求，另一方面源于他對教育效果和教育規(guī)律的探索與把握，同時其教育思想又沒有脫離社會實際。第一，在教育文本的選擇上，孔子把《詩》、《書》、《禮》、《樂》作為學生學習的重要文本。文本是實施教育活動和體現(xiàn)教育思想的重要載體，它既是教育內(nèi)容的重要表達形式，又構(gòu)成教育活動籍以憑借的重要知識素材?？鬃影选对姟?、《書》、《禮》、《樂》作為學生的必修課，成效顯著，《史記•孔子世家》說：“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蓋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在文本的相互關(guān)系及其對學生學習的作用上，《論語•泰伯》里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好，即：孔子云：“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痹凇墩撜Z•陽貨》里又載：“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第二，在教育內(nèi)容及其側(cè)重上，孔子特別注重“六藝”與“四教”，把品德放在首位。所謂“六藝”，就是禮（禮儀）、樂（音樂）、射（射箭）、御（駕車）、書（識字）、數(shù)（計算）。“六藝”是周朝周王官學要求學生掌握的六種基本才能?！傲嚒庇涊d最早出自《周禮•保氏》：“養(yǎng)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shù)。”孔子十分迷信周朝的制度，認為周朝和睦太平，社會有序，所以他對學生的教育內(nèi)容上，完全沿襲和照搬了周王朝官學教育的基本內(nèi)容。所謂“四教”，《論語•述而》載：“子以四教：文、行、忠、信”，也就是說，教育的內(nèi)容包括文化知識、倫理德行、忠君愛國、誠信做人等方面?？鬃诱J為一個人能否行“君子”之行，能否做到“仁愛”、“有禮”，能否做到“誠信”、“孝慈”，都和這個人的品德高下密切相關(guān)，他在《論語•學而》中說：“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誠而信，泛而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孔子在教育內(nèi)容上選擇“六藝”與“四教”，注重學生品德的培養(yǎng)，一方面體現(xiàn)了儒家思想倡導的“克己復禮”、“以德樹人”和“仁孝誠信”，另一方面也體現(xiàn)了儒家思想中家國情懷的價值理念。第三，在教育目的上，孔子希望培養(yǎng)能“經(jīng)邦濟世”“治理”天下的賢才（士）。春秋末年，天下大亂不止，怎么能治亂而達“天下大治”，是諸子百家提出各自主張、爭鳴不已的根本原因。所以，諸子百家的興起，是各種“治亂”主張的興起，從這個意義上看，先秦諸子百家，最初其實都是作為一種社會治理理論提出的，都是社會和政治治理學說。春秋末年，天下動亂不止，諸侯之間為了稱王爭霸，相互之間征戰(zhàn)殺伐不斷，周王朝的有序局面完全崩潰。而且，諸侯之間的戰(zhàn)爭，并無正義與非正義之分，更談不上“仁義之戰(zhàn)”，正所謂史載：“春秋無義戰(zhàn)”，而且春秋時期的戰(zhàn)爭，非常殘酷，破壞力強大，殺戮人口眾多，“爭城之戰(zhàn)，殺人盈城，爭地之戰(zhàn)，殺人盈野”，這對社會生產(chǎn)力和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和摧殘，普通百姓身處亂世，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凈土”，其生存和發(fā)展，甚至生命都是無所依歸了。如何治理亂世，達到天下有序、太平，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成了不同的人、不同的學派爭議的焦點，也成了各種學說紛起的主要原因。作為儒家的代表人物，孔子一方面想找到治理天下的根本路徑和根本方法，另一方面，想培養(yǎng)具有從政能力并具有高尚品德修養(yǎng)的治理者（士、君子），其教育目的不可能不體現(xiàn)這種主張和訴求。所以，孔子的教育目的，從大的層面看，主要是培養(yǎng)能夠治理天下的能人和“賢士”，從小的層面看，是為了培養(yǎng)儒家學說的傳承者、弘揚者。第四，在教育對象上，孔子強調(diào)“有教無類”，廣招門徒，延攬人才?？鬃印墩撜Z•衛(wèi)靈公》說：“子曰：‘有教無類?！薄墩撜Z•述而》說孔子是“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這里的“有教無類”在當時是打破了社會階級和階層的限制，不管學生出身貧賤、富貴、尊卑，基本上一視同仁地接收，把受教育的對象擴展的平民。所以，孔子接收的學生有貴族（如南宮適），有商人（如子貢），有卞之野人（如子路），也有貧士（如顏淵）還有不拿俸祿介于官民之間的人（如子張），還有受過刑罰的人（如漆雕開）以及賤人之子（如冉雍），這在當時，是需要很大勇氣的，同時，也開創(chuàng)了中國教育史上的嶄新局面，是教育發(fā)展史上的新變革、新氣象。因為自周朝以來，“學在官府”，統(tǒng)治者壟斷了教育，享有教育權(quán)利的人畢竟是社會上層的人和子弟，能否進入“官學”接受教育，與個人的智愚、能力以及求學的愿望無關(guān)，而是與家庭、門楣、等級、身份和地位分不開。“有教無類”打破了當時教育的不平等局面，使得教育走下高高在上的殿堂而大眾化、平民化、平等化，既順應了當時社會發(fā)展中平民百姓對教育權(quán)利的呼喚和訴求，也順應了時代變遷催生的教育發(fā)展趨勢。這一切對后世中國教育的發(fā)展影響極大。

三、孔子教育思想的路徑與方法

在教育的手段和路徑上，孔子主張“知行合一”?？鬃硬皇且粋€只懂得高談闊論，脫離社會現(xiàn)實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他的教育立足于實際，主張受教育者以及做人要“知行合一”。第一，就他作為老師而言，在“知行合一”方面也是十分稱職的，是學生們的榜樣。例如，他教授學生習“六藝”，除了教授理論性較強的“樂”、“書”、“數(shù)”之外，自己其實也是“射”和“御”這樣實踐性較強技藝的高手，他曾自信地說過：“我何執(zhí)？執(zhí)御乎？執(zhí)射乎？我執(zhí)御矣！”，稱自己不但學過“射”，其實更是“御”（駕車）的高手和專家。第二，孔子認為如果學不致用，等于白學，主張在為政實踐中“學以致用”。他曾說即使把《詩》300篇全部背誦下來，但卻不能學以致用，不能運用到“為政”上去，也等于白學。他在魯國為政時積極實踐自己的政治主張，在51到55歲時，得到魯定公的信任和賞識，在魯國從政，歷任中都宰、司空、大司寇，主張“張公室，抑私門”，對不合禮法的違制城邑“三都”堅決主張拆掉。第三，他周游列國，宣傳“仁政”、“禮治”，積極推行自己的思想主張。在他看來，從政與修德是一體的過程，從政者必須有良好的道德修養(yǎng)，所以在教育弟子上，他要求弟子們不但要從思想上理解“德”的涵義和重要性，而且要在從政以及為人中始終如一貫徹并體現(xiàn)這種理念，做到知行合一，《論語•顏淵》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彼J為要做到國家的長治久安，只用空洞的說教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必須使民先“富之”而后“教之”，只有這樣，民才能安心接受教育，也才會對“仁”“義”“禮”“智”“信”信服并內(nèi)化于心，外彰于行，才能達到教育教化的預期效果。在教育與學習方法上，孔子提出了以“因材施教”為核心的一系列方法。針對不同的教育對象，孔子沒有采取簡單的一刀切的教育方法，而是根據(jù)教育對象的個體差異性，采取因材施教的教育方法，量體裁衣，有所側(cè)重。例如，子路剛勇過人，孔子教育他不可恃勇過激冒進，冉求膽小退縮，孔子則鼓勵他敢于鼓起勇氣前進?？鬃拥慕逃椒ㄘS富多彩，歸納起來，有以下幾點：第一，孔子對人的智力與認識能力做了分類，《論語•季氏》載：“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边@大概是他因材施教的理論和現(xiàn)實依據(jù)。又如《論語•先進》載：“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边@一方面反映了孔子教育已經(jīng)有了不同的科別，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孔子根據(jù)不同弟子的愛好、秉性、天賦、智力以及特長等情況，在教育上有所不同和側(cè)重。第二，強調(diào)要善于向別人學習，他在《論語•述而》中說：“三人行，則必有我?guī)熝?。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學習別人的長處，避免犯同樣的錯誤，都是為學之道。第三，強調(diào)反復學習以及溫習已學過的東西對了解新知識的重要性。他提倡“學而時習之”和“溫故而知新”，認為學習不是一蹴而就的過程，只有反復學習才能不斷積累，才能不斷進步，也只有不斷溫習學過的東西，弄明白其中的道理，才能舉一反三、融會貫通，從而把握新東西，做到從不知到知，從知之甚少到知之甚多，從已知到未知。第四，強調(diào)學與思并重。孔子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睂W習不能脫離思考，否則學的東西難以消化，思考不能脫離學習，否則就會耽于空想，學與思是個一體的不可分離的求知過程。第五，注重啟發(fā)式教學。他在《論語•述而》中說：“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睂τ趯W生想不通時，要去啟發(fā)他，有了體會想說而說不出來時，再去指導他。其六，孔子認為在學習中謙虛是美德，切忌主觀固執(zhí)和驕傲。他說：“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君子病無能焉，不病人之不知也?！敝t虛而不固守自己的主觀偏見，不斷學習又能去除驕傲，不務虛名，這才是正確的學習態(tài)度等。百年大計，教育為本。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離不開對教育的重視，離不開對教育規(guī)律的不斷探索，也離不開對教育發(fā)展史上優(yōu)秀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成功經(jīng)驗的汲取和借鑒?？鬃幼鳛槲覈糯慕逃遥浣逃枷牍獠蕣Z目，教育實踐豐富多彩，在我國教育發(fā)展史上構(gòu)建了一座雄偉瑰麗的不朽殿堂，在今天仍具有穿越時空的價值與意義。其注重學生全面發(fā)展的教育，注重學生品德修養(yǎng)的教育，注重學生“因材施教”的教育，注重學生“知行合一”的教育等，在今天的教育發(fā)展中，仍具有重要的借鑒價值和啟示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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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哲學研究編輯部編，《孔子哲學討論集》，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9月.

[3]裴大洋主編，劉學智、馮國禎副主編，《中國哲學史便覽》，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6月.

作者：任意君 單位：貴州大學哲學與社會發(fā)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