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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支付寶在杭州展示其全新的刷臉支付技術(shù)“Smile to Pay”,識別準確率高于人眼。支付寶相關(guān)人士透露,人臉識別技術(shù),將最快于年內(nèi)運用于支付領(lǐng)域。
我們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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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我是管家部康體中心的毛軍華。首先,很高興能夠在奧林匹克實習5個月,這段時間無論開心、悲傷都有你們的陪伴與幫助。在此先謝謝各位領(lǐng)導、同事!
在這里我認識了很多對我有幫助的人;無論是李總監(jiān)時常的問候還是周總監(jiān)的大度,到經(jīng)理的細心、鼓勵鞭策與同事們的熱情幫助我都常常為之感動。所以我經(jīng)常告訴自己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做人;
在這里你們認真教我做了許多的事;無論是從打掃衛(wèi)生或收銀入賬洗洗弄弄,到如何與客人溝通對客人服務(wù)與提高自身的做事能力我都常常為之感謝。所以我經(jīng)常告訴自己憑著一顆善良的心做事;
所以,在此請允許我說聲“謝謝你們”。
之后,請允許我于月日辭去“康體中心服務(wù)員”一職!原因如下:
第一:我個人對人事安排不認同;或許這不該我管的事,但堂堂康體中心只有這么一個服務(wù)員,常常忙得不可開交!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次我這個唯一的服務(wù)員總是要被客人說著說那和連平常休息時間都要準備好時刻回到酒店加班,抱歉,我不想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受不了!
第二:我個人能力不足,不能夠勝任康體服務(wù)員一職;不得不重提,我經(jīng)常因為某些原因得罪客人,我想這樣長期下去一定會很大的影響酒店的顧客回頭率,為了減少酒店損失,我只能選擇辭職;
第三:我個人覺得實習生與正式員工差別太大;舉一個例子,工資差距那么多。也許你們會說我們是實習生,但是我可不可以這樣說,大家同樣是干活,我們干的不比誰差不比誰少??刁w中心就我一個實習生,請問,既然我們是實習生,為什么卻是一個人?我和正式員工區(qū)別在哪里呢?
第四:從真正意義上說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這里,在這每天很開心的和同事們做事,每天說的做多的就是為人、處事,但是因我個人原因,確實有事需要離開這是集體。
為夢想今天我選擇離開。因為我知道,走的路多了才能到達一定高度,得到自己認識的認可,成為每一天的主演。即將離開,這條路我們走的依然清晰。
最后,請領(lǐng)導批準我的辭職,我相信我離開后會有一個更加適合的人來填補我的職位。
祝:酒店明天會更好、同事工作一切順利!
此致
敬禮!
申請人:辭職報告
XX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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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有微微的痛感,整個世界白得扎眼,然后光暈一個個像氣泡般爆裂,現(xiàn)出一個個黑溜溜戴著口罩的腦袋。
“感覺怎么樣?”主刀的魏醫(yī)生探身問我。
“疼?!?/p>
“頭疼嗎?”
“渾身腦袋疼?!?/p>
“麻藥勁兒剛過就是這樣,還記得我叫什么嗎?”
“魏啟明?!?/p>
“行,看來沒什么問題,手術(shù)挺順利,你那個良性腦瘤不到綠豆粒大小,沒長在什么重要部位,摘除時也沒怎么出血,觀察一陣,等傷口愈合了差不多就能出院了?!?/p>
“大夫,您認識一個叫森象的人嗎?”這兩個字從我剛有些意識就一直在我腦子里徘徊,我卻怎么也想不出與之相關(guān)的記憶。
“不認識,怎么了?”
“我會不會失憶了?”
“電影看多了吧你!別擔心,人的記憶啊就像本相冊,每翻一次都能發(fā)現(xiàn)些以前忽略的細節(jié),但那些相片一直都在那里,沒多一張也沒少一張。你這次做了個開顱手術(shù)就相當于又從頭翻了一遍相冊,別著急,慢慢就想起來了。實在不行等出院問問周圍的人,咱平時不也會忘事嘛,有個小提示就想起來了?!?/p>
說完魏醫(yī)生就轉(zhuǎn)身走出了病房,邊走我還聽見他邊和身邊的護士們說:“前幾天大半夜我媳婦忽然把我搖醒了,問我記不記得一個叫方樹的人,我說沒印象她還非讓我?guī)退黄鹣?,弄得我一晚上也沒得睡,到天亮才想起來,鬧半天是以前總來我家收廢品那人,你說這倒霉催的……”
2.
出院第一天我就揣著辭職信去了律師事務(wù)所,一進門就看見廖瓦特帶著助理風風火火地朝會議室走去,看見我,他也沒停下腳步,只是交代了一句:“大成那邊過來談條件,你也跟著吧,他們那個二世祖對你有好感?!?/p>
手術(shù)前確實是我一直在負責大成集團的案子,如今就算要走了,也該來個善始善終。
“行,等我去找頂帽子。”我頭皮上剛長出些青茬,還能看見猙獰的刀口。
“不用,就這樣吧,剛好博點同情分?!边@是進門后廖瓦特第一次正眼看我,眼神中一點關(guān)懷的神色也找不到,只有專業(yè)的分析與算計。
廖瓦特說得沒錯,大成的二世祖果然一看到我就噓寒問暖,談判十分順利,算得上賓主盡歡。
晚上二世祖請客,廖瓦特專門囑咐我說大成明年有意把業(yè)務(wù)轉(zhuǎn)移給我們律所負責,讓我表現(xiàn)好點――于是我的座位就被安排到了二世祖旁邊,整晚聽著他不入流的葷段子,還要笑得多姿多彩。
席間,我不止一次瞥向廖瓦特,男人舉手投足萬分得體,與大成的幾位高層觥籌交錯,沒分一絲心思在我這邊。
這男人,簡直就是為了工作而生的。
當初他帶我入行時我就被他這專業(yè)氣場迷得五迷三道,現(xiàn)在卻看一眼都寒心。
晚宴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夜里10點多,回律所整理了一下資料,再一抬頭,時針已過了零點。
“你看,這一天不就這么過去了嗎,別折騰了,就咱倆吧?!闭f著廖瓦特也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了我的辭職信,投進碎紙機,攪成了雪花。
“就咱倆什么?搭伙過日子嗎?跟你在一起除了工作還有日子可過嗎?”
之后他又嗚哩哇啦給我講了一堆大道理,還當我是當年那個讀法學院本科的小毛頭,我一不小心就分了神,腦中瞬間又被伺機而動的“森象”兩個字填滿。
“你認識一個叫森象的人嗎?”我打斷廖瓦特。
“不認識,也從來沒聽你提過,你呀你……”他屈起一只食指輕輕敲了敲我的前額,“有時我真想像那位醫(yī)生一樣敲開你這個可愛的小腦瓜,挖出你的腦子看個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感覺怎么樣?我們究竟對彼此做了什么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喬彌啊喬彌,你真該改名叫喬謎,我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你對我來說就像個謎?!?/p>
3.
“廖瓦特!這是個人名字嗎?每次我和人講起他就像在聊個燈泡!”我媽邊剁肉邊向我抱怨,一字一刀,很快半扇排骨就被切成了均勻的小塊。
“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他是美籍華人,沒有中文名,這名字是音譯?!?/p>
“既然自己能起名字,為什么不起個好聽的?廖!瓦!特!大!燈!泡!”
“他工作忙沒時間嘛?!?/p>
其實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為何還要為他辯解,大概怎么說也曾經(jīng)是我自己的選擇,別人罵他,就像在嘲笑我當初的壞品味。
這天早上我剛從律所加完班就被我媽一個電話喊了回來,說她請了老街坊們擺酒為我去晦氣。
“你居然還為他說話!你這次住院他去看過你幾次?一!次!都!沒!有!而且不是說好的嗎?出院就辭職!就分手!你倒好,那大燈泡一碗迷魂湯給你灌下去,你又屁顛屁顛上趕著給人當牛做馬!你算算,自從出院你都連著加了幾天班了?你看看你這黑眼圈!你這細紋!20多歲一小姑娘臉色都不如我一老太婆!”剁完排骨我媽又剁起了肉餡,語速也隨之快了起來。
“等忙完手頭這個案子我就……”這話我自己講出來都覺得心虛,因為已經(jīng)說了太多遍了――“等過完年我就……”“等他出差回來我就……”,但每次一看到廖瓦特那自帶三分嘲弄的先知般的眼神,我就怯了陣。
那眼神像是在揶揄我:我早就警告過你不是嗎?我說過你應(yīng)該避開我,我不適合你,我這個人天生不會談戀愛??赡闫褟?,現(xiàn)在吃到苦頭了?想逃了?有那么容易嗎?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沒錯,當初是我追的廖瓦特。
大三時去律所實習,被安排做他的助理,廖瓦特這人是典型的最難相處的上司――嚴苛又龜毛,工作上的事點火就著,動不動就能把我罵個狗血淋頭;可他同時也是最好的老師――同時精通大陸法系與英美法系,擅長處理棘手案件,從不按常理出牌,與他一起工作就像觀摩華山論劍,每瞥一眼都是奇招,那些象牙塔里學來的死知識瞬時就能融會貫通,而且他是驕傲得不屑于在小事上耍手段的那種人,不像其他大律師那樣藏著掖著從不肯教新人真東西。那兩年,我著實受益良多。
于是很快我就像個斯德哥爾摩癥候群患者一樣迷上了他,被他罵一句都能呵呵傻笑半天――那時我不到20歲的年紀,從小被人夸聰明、夸漂亮,夸成了一寵的性子,早就看不上同齡的蠢笨男生,反而他們越對我好,我就越覺得媚俗惡心。
你說,現(xiàn)在看來,我那不叫有病叫什么?
不過,還是相當佩服自己當初的勇氣的。
沒多久,我就向廖瓦特告白了,那天,他也是那樣看著我,對我說:“你應(yīng)該避開我,我不適合你,我這個人只會工作,不會談戀愛?!?/p>
我還記得我是這樣回答他的:“我不在乎,我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樣,你不要看低我?!泵棵肯肫疬@句話我都想掩面苦笑――啥叫傻白甜啊?這就是!自以為是、自視甚高……喂!19歲的喬彌!我想問問你,你到底哪兒和一般的女生不一樣了?你是綠毛水怪還是金剛葫蘆娃?燈泡虐你千百遍,你待燈泡如初戀是吧……
沒轍,廖瓦特確實是我的初戀。
于是那天廖瓦特沒有拒絕我,他說:“那成,不過我這人較真,愛圈地盤,認準了的就是一輩子的事,以后你覺得委屈了、感覺我對你不好、不夠浪漫、和我相處不舒服、不愛我了……可沒有退貨這一說。你要是害怕,現(xiàn)在就走我不攔你,你要是現(xiàn)在不走的話,就得做好準備跟我耗一輩子?!闭f到這,他頓了一下,語氣柔和了幾分,“別讓我傷心。”
對,我對他說了“我愛你”,他只回了我句“那成”,就像只是成交了一筆只需口頭承諾的小協(xié)議一樣???9歲的我受寵若驚,覺得浪漫翻了!有木有鐵漢柔情的feel?有木有霸道總裁的范兒?
所以說飛蛾撲火這種事啊,年輕時被稱做勇敢,年長了就會被視為愚蠢。
“你說你蠢不蠢……”我媽繼續(xù)數(shù)落我,來幫廚的三姑六婆們也在七嘴八舌地給她幫腔。
我翻個白眼,逃回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躲清靜。
索性無事,便拉上窗簾打開電腦,隨手點開了一部電影。
男主角是金?凱瑞,卻不是他一貫的夸張喜劇,有點小清新的調(diào)調(diào),看到凱特?溫絲萊特飾演的女主角在與男主爭吵后去忘情診所刪除了所有有關(guān)他的記憶時,“森象”兩個字又從我大腦的褶皺中蹦了出來,然后無限繁衍膨脹,把我僅存的自我意識都逼到了死胡同,似乎我再想不起來,就要溺死在這不知所云的“森象”海洋中。
這感覺實在太難受了,我忍不了,給魏醫(yī)生打了電話,他安撫了我?guī)拙?,卻沒起什么作用。
“魏醫(yī)生,會不會在手術(shù)中你不小心摘除了我的記憶或者把別人的記憶植入到我腦子里了?”我太入戲了,蠢話脫口而出。
“你腦子有病吧!”魏醫(yī)生怒掛了我的電話。
我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對著手機喃喃自語:“我腦子就是有病啊,還是你給治的呢……”
“哈哈哈!”這時房間角落里忽然傳來爆笑,我嚇得尖叫起來,然后房門被撞開、燈被打開、街坊們一齊涌入……
我這才看清角落里窩著個陌生男人,男人大概是被我的高分貝尖叫嚇得不輕,站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著:“對不起啊……我我我昨晚上值班,坐這補覺來著,你進門時我剛醒,但怕嚇著你就沒敢說話,剛才我是實在沒憋住,你說話太有意思了……”
男人一米八幾的大個頭,看著年齡也跟我差不多,說起話來卻不知為何透著股婆婆媽媽的味道,一點破事絮絮叨叨解釋了半天。
最后還是我媽出來打的圓場:
“喬彌,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肖婆婆家的外孫、你肖二姨家的兒子,就比你大一歲……”
“哦,你就是喬彌啊!剛才實在不好意思啊,你和曾珊是小學同學對吧?她是我妹,你跟著她喊我叫二哥就行……”男人自來熟地伸過手來要和我握手,我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挑著眉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并同時向我努嘴示意――趕緊把手遞給人家呀!別讓人家等急了呀!
我秒懂――這哪是給我擺酒去晦氣,分明就是安排相親嘛!
“我還沒和廖瓦特分手呢!”我大吼一句,沖出了這讓人喘不過氣的“睦鄰友愛”包圍圈。
4.
“什么?你還沒和廖瓦特分手?喬彌啊,不是我說你……”然后韓靈就開始不停地說我。
從家里跑出來后,我投奔了閨蜜韓靈,結(jié)果自找苦吃,被她灌了一大壺心靈雞湯女人經(jīng),不得不轉(zhuǎn)移話題:“靈兒啊,有個叫森象的人,你有印象嗎?貌似以前我認識這人,動完手術(shù)想不起來了。”
“不可能,你認識的人我都認識,我對這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不會是王麟吧?小樣!居然還背著我偷偷給他起了個這么的綽號!以前就覺得你倆有貓膩,不然當時追你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沒當面拒絕他呢?!” 韓靈的青春可以說就是一部暗戀史,從安七炫到權(quán)志龍,她給她暗戀的男生們起了一串韓流綽號,卻沒有勇氣問過他們到底真正姓甚名誰,所以她作此聯(lián)想,無可厚非。
王麟,初三四班的班長,當年確實追過我,我也確實沒像對其他男生一樣直接把他噴回去,但貓膩……我怎么想也覺得不過是因為虛榮啊――王麟這家伙長得帥,學校一半的女生幾乎都喜歡他,被這么一個帥哥追,自我感覺還是挺爽的。
“不會吧……”
“肯定就是他!我現(xiàn)在就給他打電話!你倆今天就見一面,說不定就想起來
當天下午三點,我和王麟在一家西餐廳見了面,地點是他定的。青春期倒是待這家伙著實不薄,他一點也沒長歪,還保持著當年那張人見人愛的小白臉,不過以20多歲的審美觀再來看,稍顯甜膩了。
王麟大概是從韓靈的電話中知道了“森象”的事,一落座就開始有模有樣地為我重現(xiàn)那些往事:
“‘森象’是‘森羅萬象’之意,那時咱倆經(jīng)常一起去逛博物館,我為了不在你面前露怯,每次都會提前做好多功課,你總夸我知識淵博,就給我起了‘森象’這個綽號。啊,青春啊,真美好!喬彌,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你……”說著他就要摸我的手,我下意識地往回一縮――他說的這些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能跟我說說是因為什么咱倆才分手的嗎?”
見我露出了狐疑的神色,王麟沒再繼續(xù)說,而是招手讓服務(wù)生取了瓶82年的拉菲,酒剛倒進醒酒杯里,他便欠身示意說要去一下洗手間。
之后就再也沒回來。
“喬彌啊喬彌!我真想敲開你這小腦瓜看看,你到底想什么呢?居然會被婚托騙?那家西餐廳一直和婚托設(shè)局,你連社會新聞都不看嗎?一瓶5萬塊錢的拉菲你也真讓他開!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趟過來耽誤了多少案子損失了多少錢……”
派出所門口,廖瓦特卷起手上的卷宗不停地敲著我的腦袋,街上人來車往,我不好發(fā)作,只想逃。
正巧這時那個之前被安排和我相親的男人騎著自行車路過,我喊了聲“二哥”,便跳上了他的車座。
這次他倒沒有婆婆媽媽,騎到街口處,只問了一句:“去哪?”
“去個能開心點的地方?!?/p>
5.
晚上八點,商場頂樓的游戲廳,二哥選中一臺娃娃機,給我一張毛爺爺讓我去換游戲幣。
幾分鐘后,他見我回來,笑著說了句“給我吧”,我便把裝游戲幣的小筐遞給了他,結(jié)果他仍舊滿懷期待地看著我:“找零呢?”
“我都換成游戲幣了啊?!?/p>
“100塊錢都換了?!換10塊錢的不就行嗎?太浪費了,100塊錢夠我一個星期伙食費呢……”他又一臉肉疼的樣子絮絮叨叨了起來,以致在我心中剛剛積累的那么一丟丟印象分瞬時跌為負數(shù)。
不過他確實是抓娃娃的好手,次次都能抓中,而且明顯是有備而來――他在皮帶上掛了一溜兒掛鉤,每抓到一個就掛上去,沒多久,他就“腰纏萬娃”了。不少人在我們周圍圍觀,還有人拍照片發(fā)到微博上,我聽到身邊一個女生小聲埋怨男朋友:“你看看人家,對女朋友多好……”
我這個人打小就好虛榮,不管真的假的,被人羨慕總是很得意,于是湊到二哥耳邊,指著最大的那個公仔說:“這個,我要這個!”
“好嘞!”二哥說到做到,兩秒鐘工夫,公仔便落入我懷中,我一臉幸福地大笑,還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瞟了那女生一眼,看到她愈發(fā)不開心的樣子,我總算惡趣味地開心了一些。
結(jié)果下一秒,二哥就讓我出了大糗――
“呵呵,抱夠了沒?抱夠了就還給我吧!”我才發(fā)現(xiàn)他眼睛很大睫毛很長,忽閃忽閃一臉無辜的樣子,這雙眼睛放別人臉上準保能讓我花癡,現(xiàn)在我只覺得他又摳又娘。
“呵呵你妹?。∫@么多娃娃你煮著吃??!”我生氣地把大公仔推還給他,他雖然不好意思地賠著笑,但仍舊一絲不茍地把那公仔掛回了自己腰上。
四周哈哈大笑一哄而散,我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很快,那臺娃娃機就要被抓光了,二哥見好就收,準備走人,我看筐里還剩一多半的游戲幣,問他:“不去退幣嗎?”
“這里不能退。”他指著墻上的一行字說――游戲幣一經(jīng)售出概不退換。
“這不符合消費者協(xié)議保護法,你等著!”我本來就一肚子氣,但也不好對二哥這個半生不熟的人發(fā)火,于是端起小筐就充到了收銀臺,幾條刑名和法例甩過去,那個工作人員就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乖乖退了錢。
“給你!找零!”我把錢塞給二哥,轉(zhuǎn)身就走,他邊數(shù)錢邊屁顛屁顛地跟著我。
“你剛走回來的時候,我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你,你皮膚特別白?!?/p>
“呵呵,白?都找零給你了,詞匯量還這么匱乏?”我看著他那數(shù)錢的猥瑣樣子,冷哼了一句。
“一白遮三丑嘛!”
“這么說我丑嘍?”我翻了個白眼,真真能讓這貨氣死。
“誰說你丑了?漂亮!走到哪兒都像有主角光環(huán)照著一樣,所以才顯白嘛!說實話,今天白天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很特別,給我個機會,咱們再深入接觸一下唄?”
“喜歡我?”我逗他。
“嗯嗯!”他像個忠犬一樣點頭如搗蒜。
“喜歡我的人多著呢!”我往前跑了幾步,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看見他又忽閃起那雙大眼睛沒皮沒臉地貼上來,不知怎的,我忽然覺得心里輕松了許多。
大概是平日與廖瓦特相處的時候?qū)嵲谔哿?,費腦又費心,吵個架都非要爭出個真知灼見來。難得能這么膚淺地與人拌拌嘴,著實也有些膚淺的小幸福。
走出商場,我又坐上了二哥的自行車,騎到街道福利院門口,他停下,把那一大袋娃娃放到了傳達室。
“你不進去嗎?”我有些汗顏――這一晚上一直在罵他摳,他沒還過一句嘴,也沒做半分解釋,從傳達室走出來,他一直躲著我的眼神,想是怕我尷尬。
“不進去了,孩子們都睡了?!?/p>
“想不到,你還挺有愛心的。”
“我學的就是社工,畢業(yè)后到街道工作,也算專業(yè)對口,又不是不拿工資?!蹦腥说脑捄軐嵳\,不吹噓也不過謙,難能可貴的是,他居然沒抓住這機會好好損我一頓,要換我,當真是做不到。
把我送到家門口,二哥跨上車,臨走對我說了一句:“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真挺喜歡你的?!?/p>
6.
一回家我媽就纏著我:“考慮得怎么樣了?要不要和肖婆婆家外孫處處試試?。课腋阏f這孩子人不錯,你徐阿姨家里那檔事每次都是他去調(diào)解,眼看兩口子就快復婚了……”她不叨逼這些還好,一叨逼我就更覺得煩――
“不要!他太娘了!”胡亂搪塞給她個理由,我好蒙上被子睡大覺。
轉(zhuǎn)天去律所上班,還沒進門我就透過玻璃窗看到二哥正趴在前臺和實習生有說有笑,我以為他是來糾纏我的,便拋給實習生個眼神,讓她趕緊把他支走。
誰想那小姑娘一點眼色也沒有:“喬律師你來啦!這位先生等你半天了!”
我硬著頭皮走過去,沖二哥做了個“你來干嘛”的口型,他又忽閃起他那對無辜的大眼睛:“放心,我公私分明,來這肯定是找你辦正事的。”說著他交給我一份驗傷報告,“這幾個工人都是咱們的老街坊,長年從事有毒作業(yè)卻得不到應(yīng)有的賠償補貼,街道上想幫他們打這個官司?!?/p>
我趕緊把二哥請進我的辦公室,沒成想走廊上又撞到了廖瓦特。
“什么案子?”他直接把驗傷報告從我手里扯了過去,瞥了幾眼,皺了皺眉頭,“這種案子又費時又不好打,你還是專心跟進大成的案子吧,那邊點名讓你負責?!?/p>
“我今年還沒履行我的法律援助義務(wù)呢,不是每年至少得接一個嗎?我想接這個案子?!备瓮咛卣f話不能講一點人情,必須有理有據(jù),這是我這些年與他互相折磨的過程中得到的慘痛經(jīng)驗。
“你要怕上面查,我讓老李那邊的公益訴訟案給你掛個名,就這么定了,沒商量?!?/p>
說完他就要走,我賭氣對二哥說了句“別管他,跟我來”,結(jié)果廖瓦特又折回來擋在了我面前,當著好多人的面不輕不重地扇了下我后腦勺,又念起了他的口頭禪:“喬彌你這腦子里到底想什么呢?我真想敲開來看看……”
就在他揚手要扇第二下的時候,二哥站出來抓住了他的手:“你是她男朋友,你要是真心喜歡她,她腦子里想什么你應(yīng)該看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就算猜不透你問問她不就得了嘛!整天把敲啊敲的掛在嘴上,還和女人動手,你不知道她剛動完手術(shù)不能碰嗎?而且即便是個健康人你也不能……”
一番唐僧念白又把剛剛英雄救美的偉岸形象抹殺得干干凈凈,廖瓦特向來最受不了人嗦,使個狠勁,一甩手直接把二哥搡倒。
先是玻璃破碎的聲音,然后是實習生的尖叫――二哥撞在了放獎杯的玻璃櫥窗上,玻璃碎片扎進他胳膊里,鮮血把白襯衫染得通紅。
“大家先別動,一會兒做個筆錄,省得這家伙以后訛錢?!绷瓮咛乜炊疾豢炊缫谎郏倚膹氐缀栓D―這人簡直就不是個人,就是個法律機器,我怎么能妄想一臺機器會愛人呢?
我蹲下給二哥簡單包扎了一下,暫且止住了血,然后沖進辦公室取出這些年寫過的各個版本辭職信,一把拍在了廖瓦特臉上:“辭職,分手!”轉(zhuǎn)身拉起二哥就往外走。
不回頭的樣子看起來決絕,但我自己清楚,我只是不敢看廖瓦特的眼睛。
“嘶……”
半個小時后,坐在醫(yī)院急診室里看著醫(yī)生給二哥縫針,二哥一聲不吭,豆大的汗珠不停從腦門滲出來,我卻看得心疼肉疼,直嘬牙花,下意識地狠狠攥拳,指甲都陷進了掌心里。
“怎么樣,還說我娘嗎?”二哥伸過那只沒受傷的手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安撫地摩挲著我的掌心,大概因為失血過多,他的手冰涼,但在那一刻,卻莫名讓我感到天地間唯他可依賴。
“我什么時候說過你娘了……”我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不要小瞧街道的信息流通速度,今天早晨我外婆和我媽已經(jīng)宣布把你媽永遠驅(qū)逐出廣場舞的陣營了!”他極力對抗疼痛想擠出一個開玩笑的壞笑逗我開心,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眼前血淋淋的場面加速了我大腦皮層興奮值的揮發(fā),之前那股假模假式的“決絕”勁頭已經(jīng)過去了,只剩下后悔和后怕。
走出醫(yī)院,二哥見我半天不吱聲,先開了話茬:“我猜猜啊,你現(xiàn)在正處于悔恨交織的狀態(tài)中,是不是覺得自己剛才太沖動了?這么多年感情毀于一旦太可惜了?畢竟青春都耗在他手里了,而且你們當初在一起時就沒人看好,如今分手簡直就是被喜聞樂見、落人話柄,臉都丟光了?”
他說得太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二哥繼續(xù)自說自話:“我說的太有道理你竟無言以對了吧?那是,我是誰啊,專注解決人民內(nèi)部矛盾三十年……”
“那你說說我和廖瓦特最主要的矛盾是什么?”我打斷他,倒想聽聽這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專業(yè)人士”是不是還能猜得這么準。
“那還不簡單!你倆本就有緣無分全都在死撐!先說廖瓦特吧,其實他這人也不壞,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個人啊,他是個機器,工作機器,根本就不需要愛情,但后來你出現(xiàn)了,漂亮聰明,帶出去能撐場面,工作上又給力,也不像其他女孩一樣矯情黏人浪費時間,對他來說太完美了,他肯定抓在手里舍不得放手。而你呢,害怕分手的理由之前我都說了,但還有一點我看不透,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說著,二哥彎下腰死盯著我的眼睛,看得我直發(fā)毛,“不管什么把柄,只要不是關(guān)乎人命的事,還是散了的好,再耗下去對你們誰都不好。”
我和他那雙大眼睛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目之所及只能看到他瞳孔中我自己的倒影――連那小小的縮影都被一股疲憊與無奈交織而成的晦暗所覆蓋――“散了挺好,以后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倍缍⒅矣职堰@句話重復了一遍,就像有催眠作用一樣,我看到他眸子里的我自己甩了甩頭,把那層晦暗扯碎,終于恢復了原本的光彩。
于是頓覺肩上輕松了許多,我伸手刮了刮二哥的鼻子,然后跳開,像小孩一樣蹦Q著朝前走:“你們專業(yè)人士不都講究勸和不勸分的嗎?徐阿姨那樣你不還天天勸她和前夫復合嗎?怎么到了我這兒,你就一副巴不得我分手的樣子?”
“那不一樣?!?/p>
“哪不一樣?”我問。
“我喜歡你。”
我繼續(xù)朝前蹦Q,當做沒聽見,過了會兒,他問:“你怎么不問問我到底喜歡你什么呢?”
“這還用問?還不是因為我這張臉?”我學著大寶面霜廣告里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臉,“我要是個丑八怪,我就不信你們這幫人會剛見我一面就嚷著‘喜歡喜歡’的。”
二哥快走幾步跟上我,走到我面前時,因為胳膊受傷失去平衡,絆了一跤,我趕緊扶住了他。
他彎著腰,又對上了我的眼神:“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見你就覺得喜歡,但就算是因為你的臉吧,你也不能因為廖瓦特沒把你的美當回事就覺得他是真愛,而把我這種把你奉為天仙的都歸為膚淺是不是?而且,從看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不管以后你這張臉老成什么樣,我都看不夠。”
他說話時一直沒眨眼睛,那雙總是用來扮無辜的大眼睛竟顯得堅定異常,我忽然想起他之前對廖瓦特說的那句話――你要是真心喜歡她,她腦子里想什么你應(yīng)該看看她的眼睛就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蠱,竟然也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來,他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
我急忙避開眼神,怕天機外泄,又往前蹦Q了幾步,顧左右而言他:“我和廖瓦特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街坊們知道了就等于地球人都知道了?!?/p>
“那你之前怎么不說?”
“你說昨天?我看見廖瓦特數(shù)落你了,怕你覺得我趁人之危嘛,想先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掙點印象分,怎么樣?我在你心里有幾分了?”
我想起他在游戲廳的種種“扣分”行為,瞬間爆笑。
二哥渾然不知,還在追問:“到底多少分嗎?給個準數(shù)呀!積滿10分你就和我……”
我狠狠瞪他一眼,甩給他個別蹬鼻子上臉的表情,他趕緊唯唯諾諾地改口――
“約會一次嘛……”
7.
那天之后,我每天都要刷一遍律所的OA系統(tǒng),但始終沒看到我的辭職申請被受理,廖瓦特也并沒有聯(lián)系我,想來他那么驕傲的人,是不屑于來求我的,認定我會像之前N次一樣到頭來自己扛不住,沒羞沒臊地回去找他。
如果沒有二哥,說不定我真會重蹈覆轍。
一個月的時間,二哥幾乎天天和我黏在一起,白天我陪他去各大律所咨詢工傷賠償案,晚上他會把我送到家門口,看到我上樓開了臥室的燈,他才會走。他說,他們專業(yè)人士要確保拆散一對是一對,絕不留下任何復合的機會。我笑著捶他:“你把我時間占得滿滿的,我還有空想別的?”
確實,我很少想起廖瓦特,大概就像二哥之前說的,一直以來,我都是在死撐,最初那虐戀般的愛意,也早就消磨殆盡。
一個月后,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律師肯接手案件,好在按照法律流程,即便公司不受理,30天滿我的辭職信也自動生效,我便作為獨立律師了那個案子。
但沒想到,對方聘請的律師,竟然是廖瓦特。
街道并不想鬧上法庭,只希望工廠能支付合理賠償,于是我只得硬著頭皮去廖瓦特的律所談判,結(jié)果還沒進入正題,他就狠狠將了我一軍――
“喬彌,你之前的大成集團的案子涉及公司機密,不經(jīng)審查不能擅自離職,所以你現(xiàn)在還是律所的員工、我的下屬,于法,一家律所不能同時原被告雙方,于理,你未經(jīng)我允許不能擅自接手案件。你就別鬧了,讓人笑話?!闭f著他就把我往辦公室拽。
“放手!”二哥站出來推開了廖瓦特,“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喬彌之前和你說得清清楚楚――辭職!分手!你要不想和她分手當初對人家好點??!現(xiàn)在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挽留,到底是誰讓人笑話……”
二哥還在滔滔不絕,廖瓦特扶著額頭,緊皺著眉頭。我是發(fā)現(xiàn)了,對付廖瓦特這種人,二哥的唐僧絕技倒著實是個大殺器。
“喬彌,我早就警告過你不是嗎?”幾次打斷二哥無果,廖瓦特轉(zhuǎn)向了我。
這一刻終究還是來臨了,我低著頭,不敢看廖瓦特的眼睛。
但他怎會放過我,抬手捏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視著他那自帶三分嘲弄的先知般的眼神:“我警告過你了,但你不聽,你答應(yīng)了要和我耗一輩子,現(xiàn)在后悔,晚了!”
我下巴被捏得生疼,心也絞得生疼――多年來對廖瓦特的又敬又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弭的,我的防線馬上就要奔潰――
“呦呵!沒事裝什么霸道總裁!”二哥一掌拍開廖瓦特捏著我下巴的手,“你是搞法律的人,你應(yīng)該知道你剛才在做什么,威脅!我可以告你!結(jié)婚還能離婚呢,跟你談個戀愛還不能分手,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喬彌,別讓我傷心?!绷瓮咛亓鑵柕难凵袢岷土讼聛?,這繞指柔卻比百煉鋼還讓我難受。
“喬彌,他沒心,你傷不了他,他就是想讓你內(nèi)疚!我之前還以為你有什么把柄攥他手里呢,原來就是情感綁架,人渣都愛用這一招,你別被他忽悠,誰沒愛過幾個人渣啊……”
二哥站在我和廖瓦特中間,阻斷了廖瓦特向我發(fā)送的最后的也是唯一一次的柔情“電波”,趁我怔忡間,拉我跑出了律所。
“嘿!醒醒!別害怕,那大燈泡沒追出來?!甭伤T前的大街上,二哥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這才緩過神來:“我這算是和他徹底分了?”
街上青天白日,太陽大得晃眼,二哥站在我面前,用身軀為我遮擋了一片蔭涼,就像剛才那場我怕了這么多年的噩夢,有他在,好像也沒那么難熬。
“分了!我這個專業(yè)人士拆散一對是一對,絕不……”
我捂住他的嘴:“別說了,再說就該扣分了?!?/p>
“這么說……我剛才的表現(xiàn)有加分?”
他小聲嘟囔著,那雙大眼睛高興得亮了起來,比太陽還亮。
8.
幾天后,我向勞動仲裁提出離職申訴,仲裁法庭當庭判我勝訴,我終于恢復了自由身。
判決結(jié)束時,廖瓦特從被訴席走出來攔住了我,說要和我說幾句話,但剛一開腔就被二哥發(fā)動唐僧大法念跑了。
“誰啊?”剛走出仲裁處,我手機就響了,是廖瓦特的專屬鈴聲,二哥問了我一句,然后沒等我回答,看了看我的眼神就明白了,“不想接?”
“不想接?!蔽覔u了搖頭。
“那還不好辦,走你!”他從我口袋里掏出手機,直接扔到了馬路上,一輛卡車呼嘯而過,把手機碾得粉碎。
這時,他手機也響了起來。
“誰?。俊蔽覇?。
“那個……那啥……”他支支吾吾,被我瞪了一眼才吐出一句連貫的話,“我媽給我新介紹的相親對象?!?/p>
“不想接?”
“一點也不想!絕對不想!我向保證!”
“向我保證就行了。”說著,我也揚手把他的手機扔進了護城河里。
于是世界終于安靜了一秒,然后蟄伏已久的“森象”兩個字又闖了進來,在我腦中叫囂:“想起我!想起我……”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森象的人?。俊蔽覇柖?。
“你忘了?你上小學時去曾珊家寫作業(yè),有一天我也在,你那陣正好換牙,說話漏風,就喊了我句森象哥哥?!?/p>
“那你本來叫什么?”
“曾憲?。∥胰?,你居然還不知道我叫什么,太傷心了……”
看他又要開閘吐苦水,我趕緊打斷他:“誰讓你自己不說清楚,還讓我喊你二哥!”
“我不是想和你湊湊近乎,提升點印象分嘛!”
看他撓著頭不好意思的樣子,我也不忍心再數(shù)落他,那么,問題來了:
“咱倆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
“你說以前嗎?沒有,小時候咱倆就見過那么一面,之后我就跟我爸媽去上海了,今年研究生畢業(yè)我才剛回來。誒,我說,你怎么忽然想起這茬來了?”
一、二,我看到他沖我眨了一下眼,緩緩地,濃密的長睫毛把澄清的眸子閉合又開啟,仿佛瞬間刷新了我的世界,把所有陰霾一掃而空。記憶相冊中那塊標記著“森象”二字的空白終于漸漸顯出影像――11歲的曾憲彎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笑著對10歲的我說:“你好,喬彌妹妹。”――我們從未青梅竹馬過,如今也只是萍水相逢,但時間就像一條溫柔的曲線,終究會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后帶我回到原點,畫成一個圓滿的圈――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你?!?/p>
“可咱倆沒一起照過相片啊……”話剛說出口,曾憲望著我的眼睛,忽然一下就懂了,“你好,喬彌妹妹?!?/p>
他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我卻輕而易舉地從他眼中讀出了那些他沒說出口的話――今后,咱倆之間肯定會發(fā)生很多很多的事情,擋不了,天注定。
坐在護城河邊,望著平靜如絲的水面,曾憲舉起左手,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喂,客服小姐嗎?我想查詢一下我的積分?!?/p>
“先生您好,我們剛剛清空了數(shù)據(jù)庫,您目前并沒有積分?!蔽冶镏?,捏著嗓子配合他。
“哎呀,這可咋辦啊,能不能送我10分???”他乞求地沖我連眨好幾下眼睛,一臉哈姆太郎般的蠢萌。
“好吧。”
“這客服小姐真好說話!回頭給你打大大的好評!請問我現(xiàn)在能不能用這十個積分換一次與喬彌小姐約會的機會???”
說著,他站起,沖我做了個邀舞的姿勢。
我實在演不下去了,攬過他的胳膊,粗聲粗氣地說:
“別N瑟了,這不天天都在約會嘛!”
彩蛋
幾天后,曾憲陪我去醫(yī)院復診,醫(yī)生說我恢復得很好,臨走時,我又聽見那位魏醫(yī)生和護士們閑聊:
“你們還記得我之前提到的那個方樹嗎?對對,就是以前總?cè)ノ壹沂諒U品那人。前一陣我媳婦忽然想起這人來了,你猜怎么著?沒過幾天我們就遇上了!人家現(xiàn)在發(fā)達了,是收藏家了,聊著聊著我們就聊到了我家地下室那塊破石頭,結(jié)果人家去我家一看,說是極品的壽山石,愿意出高價收購!嘿,我家那套新房的首付這回有著落了……以后你們要是忽然想起個人啊什么的,可千萬別不當回事,說不定是生命中的貴人呢!救你出苦海,保你取西經(jīng),你挑著擔……”
說著他還唱上了!
于鬼哭狼嚎的歌聲中,我看到曾憲一臉得意的神色,瞥了他一眼,幽幽說了一句:“曾貴人啊……”
“!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斂去得意,他兢兢業(yè)業(yè)用圍巾把我纏成了個毛線球,相處久了,我發(fā)現(xiàn)他每次專心做一件事時嘴唇都會不經(jīng)意地微微嘟起,我只需看他一眼就能知道,此時,他心中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