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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圖景下當代文學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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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圖景下當代文學論文

一、文學與歷史的互動關系

自古以來,文學與歷史便具有深刻的聯(lián)系與淵源。許多重要的歷史典籍同時也是優(yōu)秀的敘事文學,比如《史記》與《左傳》等。史學一直影響著中國文學尤其是小說的發(fā)展,小說不斷地從史學中汲取營養(yǎng)而發(fā)展演變。史傳對中國小說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為春秋筆法及紀傳體敘事技巧的運用。文學師法歷史,在歷史的大背景下生存發(fā)展,這是歷史對文學單方面的影響。與此同時,文學對史學家的敘事也產(chǎn)生著深遠的影口息<史記》的作者司馬遷具有深厚的文學造詣,不但善于吟詩作賦,而且在作文方面尤為擅長<史記》不僅具有溫潤的語言而且在敘事方面張弛有度,且富有詩意與飽滿的情感。從司馬遷開始,我國史學著作中敘事一般都采用紀傳體的敘述方式。在這一敘述方式中,文本是以某一人物為敘事中心,圍繞這個人物展開敘事講述這個人一生的故事。這是一種富有文學精神的敘述方式。歷史作為過往事件的記述,在時間方面保持線性發(fā)展,在敘事方面則是事件的客觀再現(xiàn)兩者交織發(fā)展,構成歷史敘事的時空構架。紀傳體的敘述圍繞著人物展開,由于人具有主觀性,因而敘事過程中時間與事件則置于人物的描述范圍內。

二、現(xiàn)代文學敘事中的歷史圖景

以魯迅小說樁人日記為例20世紀中國文學呈現(xiàn)出新的歷史語境,文學以其獨特的話語進入歷史的敘事中,共同參與著歷史的敘述。在現(xiàn)代,中國發(fā)生了歷史轉型,新的歷史主體代替舊歷史主體走上歷史舞臺,采用符合歷史形勢與文化語境的文學話語,以顯現(xiàn)自身存在的合理性與歷史必然性。魯迅的第一篇白話小說《狂人日記》便是誕生于動蕩的“五四”時期,順應歷史發(fā)展的趨勢,符合了新歷史主體話語權爭奪的要求,以一種獨特的話語表達契合了當時的歷史語境。

(一)文學對歷史的解構行為

魯迅在小說中借助狂人之口把中國歷史喻為一部吃人的歷史。其中敘述主體即狂人所敘述的事件幾乎都是對這一歷史觀的現(xiàn)實反映。不但趙家的狗表現(xiàn)出吃人的信號,而且周圍的人都在設法陷害“我”,親人包括哥哥與母親都吃過人,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也吃人,推測是不是孩子也吃人。小說通篇的敘述都是對吃人這一歷史的敘述,構成了對歷史的解構行為。解構歷史是為了重構歷史,探尋一種嶄新的歷史敘事話語。小說采用第一人稱敘事,這一敘事人稱內蘊著深刻的文化心理內涵。第一人稱敘事首先是對個體意識的張揚。個人聲音的出現(xiàn)意味著擺脫了以往文學敘事中中允、客觀、冷靜的敘述方式。中國文學中開始出現(xiàn)了一個響亮的個人的聲音,這個聲音能夠大膽地坦陳自我的內心,在訴說著、吶喊著這個作為個體的、獨特的我的想法、愿望以及各種情緒與欲念,這在文學發(fā)展史上是一個足以令人興奮的變化。中國歷史上人們慣于壓抑個人的聲音,將個人的個性與心理隱匿在群體之中。而小說中狂人的聲音則象征著新的歷史主體出現(xiàn)他能夠在這一歷史舞臺上響亮地發(fā)出自己的聲音?!拔摇弊鳛閿⑹稣?主宰著新的話語,也掌控著敘述文本的發(fā)展,這意味著新的歷史主體同樣具有這些對歷史話語的主宰權與掌控權。這位敘事者具有清醒的頭腦,能夠看清歷史的真正面目,富有懷疑精神,敢于自我解剖,信奉進化論,相信歷史發(fā)展的進步性,文明在不斷進步與發(fā)展,總有一天這個世界“將容不下吃人的人”。這位敘事者是一位走在時代前沿的思想家與啟蒙者??袢俗鳛樾≌f的敘事者,是敘事的主體,也是可以代表新的歷史主體的中心人物。

(二)啟蒙者的歷史敘說

這一敘事主體兼歷史主體,以解構歷史為立論依據(jù),敘述歷史上的種種吃人表現(xiàn)。小說中主要采用日記體的方式來進行敘說,以內心獨白的形式為主。內心獨白是一種自我言說,是自己與自己對話,但是在小說中,以自我言說的方式分明試圖在向他人表達,語言與敘述的指涉對象是外部而非內部。小說中具有一些體現(xiàn)出這種對外表達意圖的句子,諸如“凡事須得研究,才會明白”,或者“救救孩子”等。這些句子缺少主語,是一種啟蒙者的言說方式。這個啟蒙者具有敏銳的觀察力與深刻的思想。他對歷史的看法遠較一般人更為深刻,不但可以看透歷史上吃人的真相,可以穿透其他人的虛偽表象看到內在本質,而且對自己也有極為勇敢與透徹的認識與剖析,清醒地發(fā)現(xiàn)“我也吃了妹子的幾片肉”。最后,這位啟蒙者將歷史的真正面目揭開,讓所有人看見這一真相,并斬斷了人們在精神上的退路。小說以獨白的言說方式表現(xiàn)啟蒙者的思想,以內斂的敘述方式展現(xiàn)一種獨特的歷史敘事顯示出了魯迅小說藝術技巧的高明之處,同時也是現(xiàn)代啟蒙者高超啟蒙策略的成功。

(三)特殊歷史語境下的雙重敘事手法

《狂人日記》采用雙重敘事的手法,一是狂人日記式的白話文敘述言說,一是文言小引式的敘事。在日記體的前面,有一段文言文形式的引子表明敘述人發(fā)現(xiàn)日記手稿,表面上增加了小說敘事的可信度,從而構成了這篇小說的雙重敘述。因此,小說便有了雙重的敘述人,一個是文言文之“余”,一個是白話體之“我”,雙重敘述人之間構成了一種敘述的張力,大大地增加了敘述文本的豐富內涵與深刻意蘊“余”與“我”的敘述,建構了一個清醒的世界與一個與之相對應的瘋狂的世界,這兩個文本構成的世界是相互對應并相互對峙的,使得整個敘事呈現(xiàn)出一種復調的關系。這兩個敘述世界是整體敘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重視其中之一而忽略另一個世界都會造成對文本敘述的誤讀。在前面的文言敘述中,關于狂人已經(jīng)病愈并赴某地候補的記述,是對后文精神世界的一種對峙與終結。這段文言敘事似乎在暗示,無論狂人多狂思想有多么深刻,終究都被現(xiàn)實所“治愈”,成為一個正常人,為功名利祿而奔波。這種敘事方式似乎在暗示啟蒙者的命運。

三、當代文學敘事中的歷史圖景

—以蘇童小說《妻妾成群》為例當代文學依然沿襲了與歷史的復雜關聯(lián),以小說的敘述言說著某種歷史的景象。隨著社會歷史的發(fā)展演變,文學敘事中的歷史圖景也在發(fā)生著某種改變。蘇童小說《妻妾成群》呈現(xiàn)了一個與之前不同的歷史圖景。蘇童將控訴封建淫威的題材建構出一種不一樣的文學景象與歷史言說。

(一)文學敘事中歷史圖景的轉變

《妻妾成群》中,文本敘述者圍繞著頌蓮這一關鍵人物進行敘事,呈現(xiàn)出一個日漸頹敗但卻充滿了誘惑的舊家庭景觀。這個即將沒落的舊式大家庭中充滿了各種利益的爭奪、工于心計的爭斗、欲望的掙扎與煎熬。歷史被作者推到了文學的背后,作為一個故事展開的大背景。作者故意忽略當時一些富有政治與歷史意義的人物與事件,而把筆墨傾注在一些對主題表達有價值的事件上。敘事者采用了聚焦的手法,并且這種聚焦是多層次的,即存在焦點的轉移。敘事中的聚焦在對某些人事提高重視的同時,也忽略了對其他一些人物與事件的表現(xiàn)。聚焦的焦點在一些人與事之間進行轉換。這不是局限于敘事學方面的轉換,而是延伸到社會文化領域意味著一些可能非常重大的歷史景觀在敘事中遭到忽略,而另外一些不那么明顯甚至不為人知的歷史景觀則在敘事過程中得以凸顯出來。小說敘事通過敘事焦點的變化表現(xiàn)出這種歷史的轉變,呈現(xiàn)出一幅獨特的歷史圖景。

(二)小說敘事與歷史圖景的審美距離

小說中的歷史圖景呈現(xiàn)出20世紀90年代我國社會正在發(fā)生的某種變化。這種變化漸漸發(fā)展,最終促進了市民社會生活圖景的產(chǎn)生。在這一歷史圖景之中,啟蒙話語與政治話語都不再作為一種主流的言說,經(jīng)濟利益與欲望及權力的爭斗則占據(jù)歷史發(fā)展的中心地位<妻妾成群》以一種獨特的文學話語方式再現(xiàn)了這種歷史圖景的一個側面,但同時又與這一歷史景觀拉開了一定的距離,與其保持了一種文學的審美距離。文本中對這一歷史景觀的書寫,是以一種詩意或審美的態(tài)度進行的。比如文中出現(xiàn)的“井”的意象,便是一種象征,暗示著這種生活圖景中暗藏的危險性,讓人們對其保持警惕之心。陳佐千則象征著一種“古舊文化的歷史記憶”他試圖從年輕女子身上獲得新的生命力,使其生殖力得以保持下去。陳佐千這種意圖的落空意味著某些古舊的歷史存留依然喪失了存在的價值與延續(xù)的可能性。從這個角度來講,小說展現(xiàn)出了一種歷史頹敗的圖景與陳舊事物沒落的命運。

20世紀文學敘事中既包含對既往歷史的解構行為,又具有對歷史形象的重新塑造,充分展現(xiàn)出文學與歷史相互纏繞與相互影響的互動關系。文學敘事中建構了一幅幅多姿的歷史圖景,背負著種種歷史賦予的責任,起到或啟蒙、警示,或娛樂的使命。文學正是在與歷史的糾葛與纏繞之中,保持著自身的藝術立場與審美距離,介入歷史并言說歷史,以文學的話語呈現(xiàn)出歷史的圖景。

作者:肖世才 單位:鄭州職業(yè)技術學院